馬云回國了。

3月27日午后，平靜的互聯網里突然丟下了一枚“炸彈”。隨后，這則消息被不斷傳播、發(fā)酵，大家疑問紛紛，許久沒有在國內出現的馬云是否真的回國了？直到“云谷教育”的官方公眾號發(fā)文，馬云于3月27日上午現身杭州云谷學校，才讓所有的疑惑都塵埃落定。

(資料圖片)

與云谷學校僅相隔一條街的阿里云全球總部，一切并無波瀾，“辦公室沒什么人討論”，一位阿里云員工向「市界」表示。5公里開外的阿里西溪園區(qū)內，一位埋頭苦干的天貓員工則稱，“微信已經被問炸了，但這哪是我們普通打工人能了解到的。”

作為互聯網行業(yè)的代表性人物，馬云此前在全球市場“漂泊”已久，這次現身又恰逢互聯網大佬紛紛重回一線、AI領域掀起創(chuàng)業(yè)潮之際，市場也非常關注其歸來后對阿里巴巴所造成的影響。

但隨著螞蟻集團整改調整基本結束，阿里巴巴也完成兩代權力更迭，顯然，馬云所面對的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阿里。而馬云歸來第一站，選擇在教育領域發(fā)聲，或許也印證了，一切不再似從前。

在馬云離開的這些日子里，輕舟已過萬重山。

“歸來”的馬云

馬云的頭發(fā)已經白了一大片，不過看起來依舊精神飽滿，還時不時淺淺露出其帶有梨渦的、標志性的微笑，與周圍人密切地互動、交談。

59歲的他還是習慣穿一身運動休閑裝。在現場，他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衛(wèi)衣并搭配了一條黑色運動褲，鞋子疑似是他酷愛的內聯升北京布鞋。此外，他還戴了一頂白色鴨舌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清爽。

馬云的此次行動安排十分豐富，他先是參觀了云谷學校的一年級課堂、陶藝教室，還與學校老師們在露天的陽臺開會，在照片中，馬云背后那棟灰色的樓宇正是阿里云辦公大樓所在的云谷園區(qū)。

▲（圖源：云谷教育官方公眾號）

回國后公開露面的第一站，馬云選擇了這個由阿里合伙人投資創(chuàng)辦的民辦學校，顯然意味深長。在這次參觀中，“未來教育”成為了他最新關注的事業(yè)，同時也是他的憂慮，而曾經一手創(chuàng)辦的阿里，似乎已經不再是關注的重點。

雖然關注的重點在教育領域，但馬云首次發(fā)聲，并沒有錯過近期國內互聯網行業(yè)最大的熱點：ChatGPT。馬云表示，ChatGPT這一類技術已經對教育帶來挑戰(zhàn)，但是ChatGPT這一類技術只是AI時代的開始。我們要用人工智能去解決問題，而不是被人工智能所控制，雖然人的體力、腦力比不過機器，但機器只有“芯”，而人有“心”。

事實上，在這則確切消息發(fā)出前。有網友在杭州文一路隧道中拍到了馬云坐在一輛豐田考斯特中的照片，事后有“知情人士”稱車內人士分別為馬云、阿里巴巴集團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zhí)行官張勇以及阿里集團資深副總裁邵曉鋒。

這次回國為何會引起軒然大波？原因之一或許是馬云在外“漂泊”已久。去年年底，他在日本以線上視頻的方式參加了中國鄉(xiāng)村教師的見面會，并在當時就表示，希望2023年盡快回國與大家線下見面。

最近的一年，馬云的足跡遍布全球，考察項目也五花八門。去年7月，他現身荷蘭頂級的農業(yè)院校瓦赫寧根大學，學習可持續(xù)的畜牧業(yè)和漁業(yè)技術。隨后，他又被拍到坐著專屬的價值2億美金的超級游艇“禪”，前往馬略卡島，考察西班牙農業(yè)。

今年年初，他與泰國首富、正大集團董事長謝國民來往密切，不到一個月時間見了兩次面。據媒體報道，馬云在泰國曼谷考察正大集團的時候，“謝國民率領數十人親自接待，排場相當盛大。”

農歷春節(jié)之后，馬云又輾轉出現在了多個國外城市。在日本，馬云出版了一本名叫《生聲》的自傳，書名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心里話”；在泰國曼谷，馬云在拳館觀看比賽，并和泰國傳奇泰拳選手班差邁同臺“打拳”；在澳大利亞墨爾本，馬云和老朋友莫利一家合影，莫利是15歲的馬云在西湖當導游結識的外國游客，此后的許多年雙方一直保持著密切的交往。

直到這個春天的來臨，馬云終于結束了這趟漫長的旅行，重歸故土，回到最熟悉的中國互聯網輿論場，再次成為局中人。

隨著馬云回國的消息曝光，資本市場率先有了反應。3月27日下午，港股阿里巴巴盤中大幅沖高，一度漲逾5%，隨后回落。

除了阿里本身，A股阿里概念股也紛紛漲停，其中與阿里巴巴達摩院合作的創(chuàng)業(yè)黑馬迎來20%漲停，與阿里電商深度捆綁的光云科技收盤漲停，新開普、衛(wèi)寧健康、天源迪科、千方科技、數據港等與阿里聯系頗深的公司均在午后大幅沖高。

阿里已有新的話事人

馬云的歸來，無疑讓市場饒有趣味。但對阿里集團來說，創(chuàng)始人的回歸并未引起太大波瀾。

多位阿里員工對「市界」表示，“內部基本上沒什么討論水花”。距離去年5月10日的阿里親友日相見，已經過去了9個月，馬云的再度現身，并不會對當下的阿里集團業(yè)務產生實質性影響。

當下的阿里，已經徹底進入“張勇時代”。

▲（圖源：視覺中國）

此前，因為劉強東的再度“出山”，很多人猜測，馬云是否也會重返臺前，但市場觀察聲音都認為，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一是，相較于仍肩負京東董事局主席要職的劉強東，馬云雖仍持有阿里的股份，但已逐步完成權力的過渡和交接。二是，在過去三年間，“馬云時代”的核心高管層陸續(xù)離開阿里集團，螞蟻也逐步、徹底地從阿里體系中切割出去。

就在今年1月7日，螞蟻集團宣布調整股東投票權，終止了馬云和其他股東的一致行動人協議。原本馬云作為控股平臺第一大股東，通過一致行動協議控制了螞蟻集團53.46%的投票權，調整后只保留了持股6.21%的個人股東身份。

阿里也于去年年末進行了一次大的人事調整：涉及阿里云智能總裁、阿里集團CTO、阿里集團CPO等在內的多個職務。“馬云時期”的“老將”張建鋒、程立、童文紅分別卸職，而吳澤明、蔣芳成為新的集團CTO、集團CPO，張勇則親自掛帥擔任阿里云智能總裁一職，并直接分管釘釘。

股權不斷稀釋，老將陸續(xù)離去，馬云能對阿里施加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作為對比，劉強東雖然在京東的股權也受到一定稀釋，但是由于京東實現同股不同權，其對京東的投票權始終維持在七成以上。

就在阿里宣布組織調整的當天下午，張勇還以總裁身份向阿里云發(fā)出一封內部信，強調“客戶第一”不是掛在墻上的標語，任何故障發(fā)生在客戶身上就是百分之百；一旦信任缺失，客戶隨時有可能離開——這暗含了張勇對于阿里云當月大規(guī)模宕機事故的嚴厲批評。

彼時，就市場有聲音稱，“阿里云進入張勇時間”。一把手親自帶業(yè)務，足以見對其的重視。這跟阿里當下的戰(zhàn)略方向相關：三大戰(zhàn)略消費、云計算和全球化，云計算是扮演著技術基底角色。

但肩負著阿里第二支柱的云計算，也出現了一定頹勢。最新財報顯示，阿里云業(yè)務收入201.79億元，同比僅增長3%。上一個季度的同比增幅是4%，再前一季度，這個增速為10%。而在2021財年Q3，也就是兩年前，阿里云的收入增幅還高達50%。

過去幾年間，中國云計算市場從互聯網行業(yè)轉向傳統(tǒng)行業(yè)，華為、浪潮、中國電子、三大電信運營商等相繼入場。自2021年起，諸多地方政府和國企轉向國資云。與此同時，長期為消費互聯網服務的阿里云，似乎并未為產業(yè)互聯網的客戶準備好定制化的產品，過去幾年接連丟了大單，還出現了“未及時上報漏洞”等暴露安全意識淡薄的問題。

除此之外，馬云卸任前，阿里巴巴的商業(yè)版圖中還包含阿里健康和大文娛板塊，曾被定位為繼電商、物流、云之后的阿里“未來業(yè)務”。但這兩塊“Double H”（Health和Happiness，健康和快樂）戰(zhàn)略，在張勇繼任前就落入行業(yè)下行周期：阿里健康僅在2021財年扭虧，而彼時京東健康則已連續(xù)四年盈利；大文娛的各個業(yè)務線也不如從前高調，數據也略有下滑。

“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是馬云在阿里營造的“使命文化”，在互聯網發(fā)展初期是一種引領式、開拓式的愿景，而當下，行業(yè)、公司、和市場環(huán)境都需要阿里做出新變革。

如今，互聯網告別了高增長繁榮期，張勇提出的阿里戰(zhàn)略從2022年的“定”變?yōu)?023年的“進”，牽動各個部門的組織改革是進，向海外尋找新的增量市場是進，馬云探索教育、農業(yè)也是另一種“尋出路”的進。

對于阿里而言，相比寄希望于唯一一個年近花甲的馬云，如何打造出更多的“馬云”，來為自己“102年企業(yè)”的愿景續(xù)人才，才是最應關注和思考的問題。

過去24年，阿里把握住了“面向消費互聯網的中國電子商務”和“面向產業(yè)互聯網的中國云計算市場”這兩次歷史機遇。而當下，新的技術浪潮來襲，阿里需要“定”，也需要“進”，開啟新的故事篇章。

馬云的這次歸國，對阿里的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在業(yè)務層面的影響微乎其微，細說起來，可能還不及對整個互聯網行業(yè)信心的修復來得明顯。

再度活躍的互聯網大佬

外界對于馬云的現身的確更為認可，這也符合當前國內科技行業(yè)的趨勢變化。自2023年初起，國內互聯網大佬紛紛重回一線、頻繁發(fā)聲，讓整個互聯網行業(yè)重新變得熱鬧起來。馬云的回歸，也很有可能激起一批企業(yè)的斗志。

3月16日，百度正式發(fā)布其大語言模型產品文心一言后，李彥宏多次為文心一言站臺，接受了多家媒體采訪，大談文心一言、ChatGPT和人工智能產業(yè)。

李彥宏信心滿滿地提到，文心一言和ChatGPT的差距最多是兩個月，截止到3月16日開發(fā)布會，至少可以達到去年11月30日ChatGPT的水平，甚至按理性判斷的話能達到ChatGPT今年1月份的水平。

李彥宏還提到，中國基本上不會出現另一個OpenAI了，因為OpenAI的誕生背景是美國大廠都不看好這個方向，而現在中國的互聯網大廠都看好，創(chuàng)業(yè)公司再做一個ChatGPT沒有多大意義。

360創(chuàng)始人周鴻祎最近兩個月也頻頻發(fā)聲，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周六（3月25日），參加中國發(fā)展高層論壇時，周鴻祎稱，“GPT是場新工業(yè)革命，其意義超越了互聯網、iPhone的發(fā)明。”

在這次主題演講中，周鴻祎對國內的大語言模型整體呈看好態(tài)度，認為中國有能力發(fā)展自己的人工智能大語言模型，不存在難以逾越的技術障礙，中國應當堅持長期主義精神，迎頭趕上。

曾經神隱的京東創(chuàng)始人劉強東，也從去年年底始重回一線，親自督戰(zhàn)上線了京東百億補貼，讓整個電商零售賽道重燃戰(zhàn)火。

2022年12月，劉強東在京東內部管理培訓會上痛批部分高管，稱高管們“拿PPT和假大空詞匯”騙自己，一度登上微博熱搜。此后幾個月，劉強東強勢回歸京東日常經營，參與京東各個層級的會議，并進行了一系列人事調整。

在劉強東的領導下，京東重拾低價策略，主動開打價格戰(zhàn)，在3.8節(jié)前夕上線了“百億補貼”，和拼多多正面硬剛，并表示后續(xù)還將推出一系列低價措施。

不僅互聯網大佬紛紛回歸，由于新風口的出現，尤其是ChatGPT的爆紅，科技互聯網行業(yè)還掀起了新一輪的AI創(chuàng)業(yè)潮，國內數字經濟行業(yè)再次成為創(chuàng)業(yè)熱土。

▲（圖源：視覺中國）

就在上個月，美團聯合創(chuàng)始人王慧文在社交媒體發(fā)文宣布進軍AI領域，個人出資5000萬美元，號稱要打造中國的OpenAI，美團創(chuàng)始人王興以個人身份參與了A輪融資。據王慧文透露，下輪融資已有頂級VC認購2.3億美元。

繼王慧文之后，創(chuàng)新工場董事長兼CEO李開復宣布將親自籌建公司開啟AI創(chuàng)業(yè)，隨后，阿里前技術副總裁賈揚清也在朋友圈宣布，其和團隊已于3月20日從阿里“畢業(yè)”，下一站將是AI創(chuàng)業(yè)。

除了上述大佬以外，近期宣布投身AI創(chuàng)業(yè)潮的還有前字節(jié)跳動視覺技術負責人王長虎、前京東AI掌門人周伯文、搜狗公司原CEO王小川、快手前MMU負責人李巖、出門問問創(chuàng)始人李志飛等等。

一時之間，國內AI創(chuàng)業(yè)賽道風起云涌，大佬云集，這一幕，頗像二十年前互聯網行業(yè)風口爆發(fā)前夕的場景，這片土地上再次燃起創(chuàng)新之火。

而馬云作為阿里巴巴的創(chuàng)始人和合伙人，雖然已經淡出企業(yè)經營，但其回國之后首次發(fā)聲就談及ChatGPT，其實也順應了當下的技術潮流。畢竟現在整個科技行業(yè)都身處變革之中，形勢瞬息萬變，生存危機面前，即便是大廠也沒有豁免權。

作者 | 張繼康 曾廣 趙子坤

編輯 | 董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