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茅公路從峽江邊穿過 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通訊員謝陽攝

遠眺三峽大壩、秭歸縣城

【資料圖】

壯美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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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別人推薦一道美景，是很有風險的——你認為美的東西，在別人眼里可能只是艷俗。

芝茅公路同樣明白這個道理，這條位于湖北秭歸峽江背后的一條路，也許是苦于不知道該向游人推薦什么，干脆就做了一條安靜平坦的路，便于你在行走中親身去領略。

繞道峽江背后找一處舒緩視角

在宜昌之外，芝茅公路還沒有響亮的名頭，因為它建成通車的時間并不長。但去過的人都相信，這條公路遲早會名聲大振，因為它生來就不尋常。

湖北秭歸是屈原故里、三峽大壩所在地，從壩首出發，順著長江向上游追溯，就是高峽平湖的核心景區。三峽風云、西江濤聲，孤帆遠影、春華秋實，前人之述備矣。加上大壩縛龍，峽江溫馴，人們如今視水漲水落已為尋常。

劉白羽的《長江三日》，寫到秭歸一段時，令讀者有呼吸不暢的壓迫感。今天沿著峽江公路，任視線在碧水長天之間迷離，那些怪石險灘，已沉睡在百米之下的江底。只有眼前突然閃現“牛肝馬肺”“兵書寶劍”字樣時，游客才會從神思遐想中抽離回來——這里曾是何等的危峽驚濤啊！

行不多遠，在視野的左邊出現一條大溪流，石壁上標著三個朱色大字“九畹溪”。“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傳說這里是屈原種植蘭花的地方，現在是一個鄉鎮。順著溪谷探尋，有一個叫“芝蘭”的小地名，這就是芝茅公路的起點，它通往秭歸縣城茅坪鎮。

峽江穿越秭歸，千百年來，世人慣于從激流峭壁的視角來打量這座小城。每每驚魂未定，輕舟已過萬重山。內心的波濤起伏了千百遍，而視覺上卻只是驚鴻一瞥。芝茅公路向人們提供了一個更趨舒緩的視角，來審視秭歸、窺看峽江的背面。

越過山丘只是一段旅程的開始

8月21日，極目新聞記者從芝蘭出發后，芝茅公路是沿著九畹溪款款起步的。叮咚的溪水、山坡上的飛泉，黑色的瀝青上繪著彩色的標線。道路限速30公里，并非擔心你違反交通規則，而是提醒你，這一路的風景，值得放慢腳步細細賞玩。

駛離溪谷，山路開始蜿蜒反復起來，應該是要爬升了。左手邊一道巨大的山梁橫亙在視線里，須仰望方可見云天，前途似乎看不到出路。好在瀝青路平坦而寬闊，爬升起來并不艱辛。一會兒，已經能看到那道山梁的腰部了，有零星的人家散落在坡崗上。山野炊煙，總是能給孤旅中人以希望。

當我們凝視山梁，山梁也會報以回望。起碼有一刻鐘的車程，那道山梁占據著視野，而這種人與山的對峙，會在某一刻握手言和。車輛順著山路繼續攀升，人的視線突然能平視山頂，云海翻騰、風雷涌動，胸中頓有豁然之感。

也是在這一刻，你會初解芝茅公路之妙意。它并不負責制造驚艷的風景，只提供你與山川相處的機會。等到人與自然相看兩不厭的時候，你會明白彼此接納也是一種美。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原以為一路在無謂地重復往返，其實不經意間已上了許多階層。

如果你就此以為這是一條路的全部內涵，那么芝茅公路接下來會告訴你，登頂只是一段旅程的開始。

一路串珠成鏈

“山水田橙壩港峽”

芝茅公路起于九畹溪鎮芝蘭橋頭，止于茅坪鎮江南翻壩高速公路出口，全程約60公里，連接起三峽大壩、屈原故里、三峽竹海、芝蘭谷、九畹溪漂流、三峽人家等多個國家A級景區。讓我們先放下起點處那些淺薄的哲思，再去專注它沿線的“山水田橙壩港峽”吧。

7個字分開來看，“山水”很好理解，長江三峽的盡頭、三峽大壩庫首，這里自然匯聚著更多靈秀。秭歸在毗鄰峽江的一側絕壁聳峙，是很難見到田地的。而在芝茅公路經過的村莊，時有平地鋪陳在山巒之間，村舍儼然、稻浪成片。精明的村民會在門前豎塊牌子：××農家、××土雞……招攬過往的旅人駐足用餐。鄉村振興過程中，有些傳統村落又修繕了老式牌坊，“水村山郭酒旗風”，一派微縮的江南水鄉剪影。

所謂“壩”除了代表三峽大壩之外，當地方言其實更偏重于指山間平地。崇山峻嶺中，“田壩”總是令人欣喜的。這是大山留給人類的生息空間，亦是長途跋涉者休憩的驛站。

適中的海拔、峽江的濕潤空氣、充足的日照時長，秭歸集齊了適合橙子生長的全部條件。2000多年前，屈原所詠的“后皇嘉樹”，當與臍橙有關。要是我們的想象再大膽一些，《橘頌》的靈感都有可能來自芝茅公路沿途的橘樹。

芝茅公路的終點也是一個高點，放眼三峽大壩只是攔江一線，秭歸港也歷歷在望。如果適逢雨后初霽的清晨，站在芝茅公路最后一個觀景臺上，看遠處云海翻騰變幻，江面霧氣繚繞，秭歸縣城恍若蓬萊仙境。

無論人們的審美取向有著怎樣的分歧，但對于三峽、大壩以及峽江涵蓋的全部，估計沒有人會去否認它的雄奇壯美。只是太過于優異的天然稟賦，反而會令人有些短時無措。秭歸縣的領導很睿智，他們敏銳地識別到芝茅線所蘊含的生態旅游價值。在沒有想好開發的創意之前，他們只是認真謹慎地修了這條路。

今天，越來越多的人踏上芝茅公路，卻少有人談論沿途風景。遠行最好的理由，難道不是因為路在那里嗎？